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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玉佩所牽起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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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一根櫻花的樹枝不知為何從窗外飛了進來,那速度與力度是那樣的可怕,眼看就要刺穿元四的咽喉。

饒是元四也算修道之人,見了這般異象一時也被嚇得不知所措。

然而一直沈默不動的阿呆在樹枝就要刺到元四面前時,忽然伸出了手,穩穩抓住那根樹枝。

一陣狂風又起,本來打開著的窗戶也被吹得猛然關上。

“啊,果然,果然有妖孽!”王老爺見了這情景,更是對自己心中的猜測堅信不移。

要不是有妖孽,他那兒子好好地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要不是有妖孽,那樹枝為何會突然襲向自己請來的道長?

元四的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但是為了能順利賺到除妖的錢,也為了不丟了師父的面子,他還得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只見他一邊掰開阿呆的手取出那截樹枝,一邊大大咧咧地說道:“王老爺別怕,我們修道之人呢,向來是被妖魔鬼怪十分忌諱的。所以,他們一見我們出現就想趁機作怪。咳咳,既然這不知何方來的妖孽想要為禍一方,我自不會袖手旁觀的!呃,對了,我遠道而來,還沒吃晚飯,不知可否……”

“那是自然,自然!”王老爺會意,當即大聲呼喚起了管家,叫對方趕緊準備一桌豐盛的飯菜。

而元四則仔細地觀察起了手中那截尖銳的枯枝,他微微皺起了眉,扭頭望向了門外那顆森然獨立的櫻樹,在那漫天飛舞的落英之中,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令他感到一陣不安。

“對了,王老爺,剛才我問為何不將令郎搬去一個采光更好的地方休養,您還沒回答我呢。”

元四丟下那截枯枝,又使咒讓阿呆將猛然伸出的手放了回去。

他這還是第一次見識活屍的玄妙,原來埋下血符之後,當真不需要自己多做指令,與自己以血相連的活屍也會主動挺身保護自己。

想到這裏,元四看著阿呆的眼裏不禁多了一分感激與感嘆。

方才那突發的狀況讓王老爺完全沒有機會說明為何要將兒子留在這個陰森可怖之處,再聽元四這般一問,他才嘆息著搖頭說道:“不是我想讓元亮留在此處的,道爺您也看見了此處實在是異象頻生啊!這裏本是吾兒昔日讀書寫字的地方,他喜歡這裏清靜,又喜歡院中那棵櫻樹,故而才選了此地做書齋。自他忽然病倒之後,我便有想過讓人將他擡離此地,只是一旦有人要將他擡走,他便會渾身顫抖,乃至抽搐吐白沫,模樣委實可怕得很,我不想兒子再有什麽差池,也只好將他留在這裏了。”

“竟會如此嗎?”

元四似是不信床上那個溫文俊秀的男子居然會有那麽可怖的一面,看對方此時神態祥和寧靜,宛如在美夢之中一般,絕不像一個身患怪癥之人。

不過想來王老爺不也至於要騙自己,元四當即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去動王元亮的身體,只是念了幾句咒語之後,從懷中摸了一道靈符出來,輕輕貼在床頭,對王老爺說道:“我先置一道符在這裏,明日再來看看動靜。”

說完話,元四摸了摸已在咕嚕叫的肚子,隨手打了個響指,身後的阿呆便乖乖地跟著他走了出去。

吃完晚飯,元四被安排在西廂休息。

王老爺不愧是蒼遠府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給他安排的屋子卻是比在靜世觀中羽真人住的那間大屋都要好上許多。

元四樂得享受,又在王府的天然溫泉浴池中泡舒服了之後,這才慢吞吞地回到了屋中休息。

點上油燈,元四將站在門邊的阿呆喚了過來。

阿呆與他一路風塵仆仆來到此地,看上去比出發時已是灰敗了一些。

元四雖然好吃貪玩,但是也沒有忘記師父交給自己的養活屍之法,他取了書冊出來,借著油燈細細研讀了一會兒,這才按照書中所教的法子去打了一大盆水回來,將包裹裏用以維持阿呆身軀不腐的藥粉倒了進去。

雖然阿呆如今已是魂靈寄體的活屍,不過因為屍身剛被掘出不久,若不經由特殊的法子好生保養,也終究會和普通的屍身一樣落個腐敗殆盡的下場,然而若是間或幾日便給他塗抹上靜世觀中特制的養屍水,久而久之,對方屍身不僅不腐,還會變得堅硬如鐵,抗火耐腐。

元四按比例配好了養屍水,拿起柔軟的麻布在水中浸潤了一番,這才笑著對阿呆說道:“今日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便伺候你好好洗洗澡吧,可不要太感謝我這個主人哦!”

阿呆沈默地站著,身上樸素的衣服很快就被元四扒了個精光,露出了強壯卻傷痕累累的身體。

似乎是被阿呆那腥紅色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太舒服,元四正式替阿呆擦拭身體之前,隨手將對方的雙目合了起來,甚至他還牽起阿呆的嘴角想看看對方笑起來的模樣。

“唉,阿呆啊,其實你這人,噢,不對,你這活屍笑起來還蠻好看的嘛。要是你能像活人一樣陪我說笑就好了。”元四兀自抱怨了一句,往日他在靜世觀上整蠱捉弄師兄們,不知道多麽開心,又有多麽自在。

可現在身邊就只有這麽一個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活屍跟著,他簡直就要無聊得發黴了,誰都知道他元四可天生就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啊。

元四若真心想做點事情,倒也算是像模像樣。

他一遍遍仔細地擦拭著阿呆的身體,連對方的指縫也不放過,生怕有什麽地方少擦到,導致對方的身體腐敗變壞,那時可就麻煩了。他只是想到了臭味熏天的鹹魚,他可不想阿呆又變成最初那副臭烘烘的鹹魚模樣。

忙了小半天,阿呆身體大部分地方都被擦過了,元四這才站起來了松動了一下酸軟的腰,他又看了看對方那張閉了雙眼顯得尤其平靜的鐵青色面容,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聲。

人死了不能轉世輪回,還要麻木不仁地留在人間受他人驅使,其實也是一種不幸。

他又擰了擰麻布,輕柔地擦拭起了阿呆的面部,一邊擦一邊低聲對阿呆說道:“要把你做成活屍並非我的想法,可我師父非說你是一具極品活屍。你若心頭真有不滿,可別怪我。唉,我知道你大概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就像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一樣,可是俗話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咱們彼此攤上了,又埋了血符結咒,你離不開我,我也脫不了你。認命吧!咱倆多抓點鬼多積點善緣,總有一天,我成仙來你入地,各得所願!”

說完這一大通話,元四得意地翹了翹嘴角,他知道阿呆的魂魄就在這具屍體之內,並沒有遠去,想必是能夠聽到自己這般赤誠心聲的,雖說養屍與養狗養貓大有不同,然而對他們好一些總歸是沒錯的。

擦完了阿呆的臉,元四正要取衣服來替阿呆穿上,雖然活屍不穿衣服也不會冷,但是一個大男人就這麽赤身裸體地站在自己屋中,萬一被人看到只怕會誤會自己呢,這卻是不好了。

就在元四替阿呆穿衣之時,他這才想起阿呆身上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擦拭。

他低頭看著對方胯間軟軟垂著那一坨,臉上蹭地便紅了。

阿呆身體的其他地方都上塗抹了養屍所用的生陽水,只有這一處沒有塗抹。日後阿呆其他地方都不會再繼續腐敗,甚至還會滋生新的肌肉,但是那一處卻會因為沒有受到滋養而逐漸腐壞。

這樣一來,阿呆真是死無全屍了,而對一個男人來說,缺胳膊少腿不算大事,若少了子孫根的話……

元四相信阿呆這個呆子到時候只怕會直接變成惡屍一具和自己拼個玉石俱焚。

想起那恐怖的一幕,元四便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事先說好啊,我只是替你保全屍身,並非對你有不敬之意,當然,也沒對你有什麽其他的意思,你,你自己不要多想就是了!”將手中的麻木再次浸潤上養屍水之後,元四小心翼翼地隔著麻布握住了阿呆那根已不算十分完整的男根。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鈴口處竟有一小塊殘缺,恐是有人曾以什麽東西弄穿了阿呆的鈴口後再惡意扯出的結果。

那可是男人最為脆弱的地方居然被如此對待!

元四光是用想就覺得自己下面好痛。他不忍地擡頭看著阿呆平靜的面容,又想起了對方剛被挖出時的滿面痛苦與怒容,心中對這個呆子活屍也多了幾分同情。

“阿呆,雖然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你到底遭遇了什麽……但是我,我可是個大好人,以後我再也不欺負你了,你也不要太過難過,只要你專心陪我修行,總有一天,你能脫離這具屍身,重獲輪回之機的。”元四輕輕地嘆了一聲,緩緩松開了手,這才替阿呆把衣衫全然穿好。

天色已晚,明日還要再去看看那王公子到底遇到了什麽妖孽奪魂,這還是元四第一次真資格地對上或許有幾分厲害的妖孽,雖然有阿呆這麽個強大的活屍幫手,他仍不免有一些擔憂。

摸出一直帶在身上的雲紋玉佩,元四瞧見這溫潤通透,價格不菲的玉佩便喜歡不已,這時候也只有此物能夠給他一些安慰了。

未免被人偷走這寶貝,元四將玉佩放到了枕頭下,又打了個響指讓阿呆站到門口去替自己守門之後,這才蓋上被子舒舒服服地進入了夢鄉。

夜寂風寒,阿呆站在門口,那雙腥紅的眼又緩緩地睜了開。

他轉頭看了一眼正睡得很香的元四,沈默的面容上竟浮現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

紅色的眼眸投向了天際那輪明月,阿呆微微地仰起了頭,似乎是在無聲地發問。

為何他這短暫的一生要經歷如此多的坎坷?到死也不得自由……

模糊的畫面又開始出現在了元四的夢境裏。

元四一下就認出了上一次做夢時所見到的紫衣人,對方此時正坐在院中獨飲悶酒,而那個打了他一巴掌的白袍男子卻是不知所蹤。

自己這真的是在做夢嗎?!元四迷迷糊糊地自問,手卻沈重地擡不起來,只能目光迷離地看著眼前的畫面一點點流轉。

沒一會兒,那紫衣人便站了起來,魁梧的身軀依舊是那麽眼熟。

對方拂袖離開了院子,徑直又進入了一處大殿,這一次,元四總算看清楚了那大殿牌匾上所書的三個大字——隱神殿。

紫袍男人緩步進入了大殿之內,殿內的侍從和婢女們見他來了紛紛多退了出去,大殿正中的羅漢床上躺著的赫然是那個之前甩過對方一巴掌的白衣人。

依舊是看不太清楚對方的模樣,但是元四卻又看到了對方腰間掛得那塊雲紋玉佩,真的和自己從阿呆身上得到那塊簡直一模一樣。

忽然那白衣男人坐了起來,開始捂嘴輕咳,紫袍男人隨後趨步上前溫柔地抱住了對方。

兩個大男人就這麽抱在了一起……元四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的嘴角有些抽搐。

緊接著,更讓他嘴角抽搐的是,他居然看到那紫袍男人猛然俯身吻住了白衣人,而對方大概因為體虛之故掙紮不得,只得任由紫袍男人親吻。

原本安靜的畫面漸漸變得清晰,一襲紫袍的魁梧男子已是放開了面容俊美異常的白衣人,卻隨手在對方身上點了幾下,接著便緩緩跪了下去。

元四從未見過那白衣人一般的俊美的男子,饒是自己大師兄那具已經讓他覺得驚艷的蘭卿亦無此等絕色之顏。他也慢慢有些明白為何那紫袍男人會表現得對白衣人如此珍愛了。若是換了自己,只怕也會被這等絕色之人迷得神魂顛倒才是。

略帶屈辱的面容上滿是高傲與不屈,容顏俊美冷漠的白衣人側躺在羅漢床上,身子卻已是無法動彈,雙臂弱弱地搭了下來,腰間那塊雲紋玉佩亦隨著身體的顫抖而輕輕晃動。

那紫袍男人徑自掀開白衣人的衣袍,又褪了對方的褻褲之後,竟將對方的男根握了起來,繼而張嘴便含入了口中。

眼前安靜的一幕漸漸有了聲音,那聲音還真是淫靡非常。

“唔……”那俊美無儔的白衣男子很快已是面露難忍的欲望撩撥之色,雖然神情之中依然夾雜著屈辱與不甘,卻是頗為無奈與無助。

這一幕,委實看得元四心驚。

雖然元四從小便深有色心,可他卻從未真正地嘗過魚水之歡,便連自己下身那根東西也沒膽多去觸碰。即便一月只摸上一次,元四內心裏卻也悄悄覺得這是罪過,畢竟,他好歹還算是個修道之人吶。

耳濡目染著夢境中的兩個男人竟行如此淫亂之事,元四只覺胸如火焚,呼吸不暢。

他本想看清那兩人到底是如何如春宮圖上所描繪那般翻雲覆雨的,卻因為自己體內如焚的欲火而活活憋醒了過來。

周遭一片冷清,元四猛然從床上坐起,滿頭都是熱汗,他想起方才夢境中所見的那一幕,竟是覺得自己下身那根東西居然有了些許感覺!

“這都什麽怪夢?!”

元四自顧自地低罵了一聲,忽然覺得自己鼻下有什麽東西溢了出來,擡手去擦卻又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他一邊擦拭著鼻血,一邊急忙翻身下床。

點燃油燈,坐到了桌邊,元四倒了一杯冷水洗了洗鼻腔,又撕下一小塊布料堵住了因為熱上心頭而噴湧流血的鼻腔。

做完這一切之後,元四才稍稍冷靜了下來。

他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低聲罵道:“元四啊,元四,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一個沒有定力之人!都說出家人六根清凈,區區一個夢境居然讓你竟入戲甚深,你這樣怎麽對得起從小把你送來修道求仙的爹娘 ?!”

他罵完自己,轉念一想,卻也覺得這個夢境委實並不簡單,那塊雲紋玉佩反覆出現在夢中,連接起前後的夢境,而夢中那紫袍男人又是怎麽看怎麽眼熟,要是自己沒有被熱醒過來,或許已是能看到對方真面目了吧!

然而這一切,都是在自己遇到阿呆之後才遭遇的。

種種異象表明阿呆肯定與自己這奇怪的夢境脫不了幹系,可是元四卻一時無法從這麽具破破爛爛的活屍身上找到與那夢境相關的具體的聯系。

升龍山上,一行人正在趁著夜色忙碌。

一襲白衣的問月孤刃站在林振道身旁,死死地盯著那個正在被挖開的土丘。

林振道輕輕握了握問月孤刃的冰冷的手,嘆道:“他是你親自看著被封棺入殮的,怎麽還可能有活路呢?且不說之前他就身中劇毒……”

“不行!我這幾日總是夢到魏臨風向我索命,我非得看著他爛成一堆骨頭才能放心!”

問月孤刃臉色漲得通紅,漂亮的眼裏滿是冷酷之色。

用卑劣手段將魏臨風折磨致死始終是他心中難以放下的一塊石頭,他固然無悔自己的惡行,卻不願再受他所認定的大仇人擾亂心神。

隨著土丘被挖開,一具沈重的棺槨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屍體腐敗的氣味讓挖墳人都忍不住掩起了鼻,而問月孤刃仍是冷冷地逼視著眼前這最後用於折磨死魏臨風的道具。

“快打開,快打開看看!我要看看那賤人屍骨無存的樣子!”

原本釘緊的棺蓋不知為何變得松動異常,林振道心頭微微一顫,卻也只好用內力推開了沈重的棺蓋。

空蕩蕩的棺材裏,淒冷的月光之下,只剩下了幾枚用於鎖住亡者魂魄的銀色鎖魂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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